Transition: Half of Mountain

文、圖|王怡鈁

半屏山,位於楠梓與左營交界,從地圖俯瞰,沿著山側多條道路經過,多為能夠往返台南與高雄間的主要幹道,於這一年間,我頻繁行徑於此,卻也不僅僅這一年。

因家母為高雄人,在不那麼忙於課業的小學期間,時常帶著我開車回高雄,每每途中,都被介紹了路過的風景,許是幾次經過了半屏山,提起那些傳說與歷史,與眼前畫面拼湊不起的故事。過沒多久的日子,窗景外是什麼沒有了印象,取而代之是電視螢幕中更常撥放的《平成狸合戰》,片頭在狸子們騷動之後,挖土機大口大口的把山的半邊吃掉、接著第二口;兒時的腦袋擅自將電影裡的畫面,記成了所謂「半屏」該有的樣貌,甚至以為,那些畫面即是在描述半屏山的成形。於小學畢業後,約莫有十年,就不再如此頻繁的回高雄了。

於台南與高雄邊界,離國道遠處有座鋪滿房舍的山頭,模糊間我擅自將它當成記憶裡的半屏山,卻從未開口確認,默默地看著這座假半屏山度過每次路途。去年,我又回到兩地奔波的日常,麻痺的打開車門、啟程、呆滯、抵達,偶爾窗景變換了幾次不同,我曾注意起於鐵道邊的荒廢水泥廠、省道邊的中式建築,卻從未注意到不論換哪條路走,都會經過那片普通的綠色丘林。

某天,一如往常駛入高雄,我看著山,問道:「那是半屏山吧?」待對方還不及開口,便自嘲著當時自己如何誤解狸貓們的故事而嘮叨起來;「那不是半屏山」對方卻說,這簡短的一句話,頓時將記憶在空缺十年後更新,那是被錯置又錯置的記憶。 

十年,對山來說不長,但僅需要再幾個十年,古老傳說也得褪去。「沒有魔法的生命何去何從?」電影裡問著,是尚未知曉的解答?也惟束手無策罷了。那麼山的半邊究竟是為一體而圓滿,還是少了半邊後,而成了真正的半屏。也是十年,時間可以用力將記憶、身體的每一幀快速帶過,它合理拿走了該替換的畫格,還來不及反應錯過了什麼,卻發現有些味道跟觸感還很是清晰,那是不具標記性的段落,靠著被分配到0與1之間的數據,卻能把熟悉給鮮明。

是錯置兩次的記憶,還是被錯置的名字,於不斷往返的枝節裡,依舊細細探尋著。


作者介紹|王怡鈁 Yi-Fang Wang
游移在安平的臺南人,假日游去高雄。寫這段時正在備考研究所,不知道出刊時考上了沒……